在这个清明节 我终于敢承认父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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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菊

  别难过,爸再也不用扎针,再也不会疼了

  父亲去世整整5个月了,可是我却从未感觉他已离开了我们,因为一直不敢面对这个现实,所以只要是涉及父亲的事情,我总是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以为这样做,父亲就还没有走,就还在家里陪着我们。

  可是今年的清明节,我怎么也躲不过去了,母亲早早准备好了祭品和纸钱,就等着我们带她去父亲的墓地。母亲问我,你看看,还缺什么吗?我说,给我爸买几件棉衣吧。母亲不解地看着我,我说,前几天我梦见老爸了,他对我说他有点冷,让我给他买几件衣服。母亲登时泪目。

  我没敢继续跟母亲说,梦中的父亲很是康健,看上去也很喜悦,跟他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完全不同,跟我说了很多话。临走的时候对我说,元啊,我身上穿的衣服不合适,你给我买几件衣服吧。我想起来,因为父亲走得急,我就在网上给父亲买了一身中山装作为寿衣,当时母亲就说有点短,但也来不及换了,就那么给父亲穿上了。我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能是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个事办得不妥,所以就梦到了。

  拿着父亲爱喝的二锅头还有他爱吃的几样点心,我们就陪着母亲来到了墓地。虽然离清明节还有半个多月,可是来祭拜的人已经很多了,偌大的停车场停满了车,虽然人很多,但几乎听不到嘈杂声,在这样的地方,大家的心情应该都是一样的。

  找了半天才在半山腰找到父亲的墓碑,这是我们全家第一次来扫墓,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不安的,不知道该怎么站,也不知道该怎么摆器物。母亲从上山就开始哭,人已经恍惚了,指着母亲主事是不行了。还是大姐先明白过来,拿出从家带来的湿抹布,开始擦父亲的墓碑,又递给我一块,让我擦台面。

  我不敢看父亲的墓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爸,您喝点酒,我给您倒上,只能喝两杯啊,不能多喝,这个驴打滚是您爱吃的,我特意去买的,少吃点,黏的,对胃不好,只能吃一块啊。母亲和大姐都在唏嘘着,我没有哭,因为我始终觉得父亲没有走,就在我身边呢。

  山上不让烧祭祀的物品,要统一去山下的公炉。公炉那里站满了人,我们等人少了就走过去。母亲站在炉边一边烧一边哭,父亲去世后这几个月,母亲暴瘦将近20斤,以前胖乎乎的母亲,现在胳膊和腿细得我都不敢看。我躲在大姐身后,又想逃避了。这时,母亲回身叫我,元啊,你来把那两件棉衣给你爸烧了吧。

  打开包装,拿着那两件纸做的棉衣,那一刻,我明白了,父亲他真的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就像这棉衣烧成灰,湮灭了。我的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地流,可我又不想让我妈看到我难过,使劲憋着,大姐看到了我情绪的不对,赶紧过来轻拍我的后背:元啊,别难过,爸再也不用扎针,再也不会疼了。

  是啊,人生中总有一些死结,需要别人帮我们打开,在这个清明节,我终于敢面对亲人的离去。待到明年给父亲扫墓的时候,我定有很多悄悄话要对他说。

责编:马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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