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推荐|小区门前的烟火生活（大散文）

作者 崔洪国

烟火人间，岁月静好。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如此说来，这些我们平时熟视无睹的人间烟火气里，藏着无数动人感人的生活味道。窗外高温酷暑，大地炙热，我随着笔端流淌的文字粗线条勾勒着小区门口人间烟火的图景和元素，那些面孔栩栩如生地一一在眼前呈现着。 

——题记 

一

上周回家，小区门外北边的仲家汇超市关门歇业了。我习惯上还是称这家超市为小银座。记着去年10月份，听妻子和女儿说，小银座要转让了，新的超市叫仲家汇。当时还没有听说过这个超市，因为上海有徐家汇，所以以为是南方或者上海牌的，后来入驻后知道是发端于滕州的仲家汇，虽然自己孤陋寡闻没有听说，从媒体报道中才知道这家超市攻城略地，已经在省城和不少的地方开了很多连锁了。只要是能够为顾客提供所需的购物体验就行，所以，对于哪家超市开在小区门外，门头和店招究竟是谁家的，我和小区的住户并没有太大关注和在意。超市开门之际，也搞了开业酬宾，红红火火火的，说不上多么高端大气，基本的购物需求能够满足，彼此就在相同的时空和不同的风景里安闲地度着时光和岁月。没想到，这时间还不到一年，就因为种种原因，歇业了。我到门前看过，超市的货架上还有不多的货物整齐摆放着，店门锁着，店员也走了。想起之前的小银座，还是希望这个超市能够尽快度过困难的日子，再开起来，再融入到小区门前烟火的生活中。

之所以想起小银座，是因为那么多年，一个小超市，给周围的人们提供了太多的烟火气息和欢乐场景。小店不大，红火的那几年，店里的货品琳琅满目，店里的几个年轻店员穿着小银座统一的工装，来回忙得不亦乐乎。和我一样年龄的人有着相似的消费习惯，进店看看买点酥脆的桃酥，有时买包“湾仔码头”或“思念”牌水饺。不想回家做饭了，小银座有蒸好的荷叶包子，店里做的肉夹馍和八宝粥，十几块钱，一顿简餐，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很多日子就是小银座陪伴着这么过来的。后来，东边四区住的年轻人多了，小银座又上了咖啡和奶茶，每次去，自己选好了，其中一个店员就按照程序给你冲。三五分钟的功夫，一杯奶茶，一杯热饮冲泡在一个上粗下细的桶里，一根吸管，装在小银座专用的袋子里，出来急急火火赶几步，赶上518或131车，那感觉也是“杠赛来”，与汉峪金谷和CBD那些年轻人的生活也能拼个品味和档次。

我是店里的常客，对店里的那几个年轻店员印象深刻，一个个头高，块头大的小伙子，脸胖乎乎的，看着总是出出进进得忙。还有两个女店员，年龄不大，每次去不是忙着盘点货架，就是在柜台为顾客算账刷支付。因为熟悉了，我去的那会，都会主动跟我打个招呼，很灿烂的一个微笑，是快乐工作向前冲，知足常乐的那种微笑。在这样的小店里当营业员，每天都有那么多小区的顾客，年纪大的、年轻的、熟悉的、陌生的人们，来了去了，忙碌在微笑、介绍、购物、算账，后来又有冲泡咖啡和奶茶中，那份充实和快乐是能够互相影响和感染的。所以，每次去，看到那几个店员都很忙，顾客多了，结账还要排一会队。有时有的年轻顾客要咖啡，柜台里的店员一边忙着顾客，一边冲着奶茶和咖啡，两边都不能误了事，就喊了柜台外的店员进来帮个忙。常去的顾客都是熟人，大家也乐得等一会，有热心的大爷大妈还说：“孩子，别着急，我们没急事，先给赶车的把咖啡充好，别误了车。”这一番温情的理解总能换来不少感激和赞许的目光。谦让，在小店里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想起小银座，我总能想起那几个店员和这样温馨的场景，真盼着小店重新开业后，还能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

二

与小银座一路之隔的路南，紧邻着小区的大门，是一家叫做“汉峪生活”的超市，也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这家超市的前身是陶鲁超市，也是从这个小区的业主入住就开业，与小银座一样，有着很长的历史。有时我会拿这两家超市对比，小银座背后有银座这棵大树，能够经得住风吹雨打，虽然最后转让令人唏嘘，毕竟也经营了那么多年。但是作为一家个人的超市，就如同乡村的门市部，在这么激烈的竞争中一直开得风生水起，其中的秘籍是什么呢？

后来去得多了，我也逐渐有了一些了解。这家超市是一家人开的，八月十五过年，忙不过来了，会雇几个帮工在店里帮着择菜叶，盘点货物，切饺子馅，平时就是一家两口打理得井井有条。超市货源多，货品足，补充也快，零七八碎，想要的什么东西都能买到。进门的货架和川乡货郎的货郎车一样，都是孩子们喜爱的玩具、棒棒糖、手工小制品，大人牵着孩子的手一进门孩子就挪不动步。柴米油盐酱醋茶，苹果柿子橘子梨，面包饼干月饼花生酥，牛肉辣肠猪头肉猪耳朵，甚至有些一时急需，市面上又很少见，要到五金杂货店才能买到的物件，到这个超市一问，店家到犄角旮旯就给你找出来了，还很适配，这样的超市自然每天都是顾客络绎不绝。

俗话说，和气生财。小区的业主们和这家超市的女主人都很熟络，女主人长了一张圆圆的富态的脸，每天都是春风拂面，见了谁都是一口一个哥，姐，大爷，大叔，喊得人心里熨帖舒服。那种自然流露的热情和微笑有着很强的感染力，给人一种很亲切的安全和放心感。有时妻子和女儿网上的购物到了，人还在市里，放在门口的货架又怕摔下来，就跟快递员说一声，给店家女主人打个电话，开口就是：“姐，放心吧，我给你放好，回来取就行。”放得妥妥帖帖，下班回到超市取上就走。后来，店家索性在店里辟出了一片空间，摆了六七个货柜，专门做快递周转和分拣。一边开着超市，一边为快递提供了方便，两全其美的事，方便了别人，也让小店的客流水涨船高。到了下班时间，超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取上快递，谁不接着顺手买点肉菜蛋奶的生活必需品呢！

周末我到店里，女主人正忙着，跟我打了个招呼。我选了一包馒头和几样青菜，到结账台，女主人春风满面地跟我说：“哥，这几天支付宝搞活动，你碰一碰有惊喜。”看我操作不熟练，就帮着我打开支付，对着柜台的支付码碰了一下，两块二的物品两块钱就到手了。回到家，我跟妻子打趣：“今天两块钱的菜还外搭了两个馒头。这生意划算。”这样的周到服务，超市有什么理由不火呢！各行各业卷得这么厉害，这家超市不温不火得开了这么多年，除了小区的业主给力，做生意更是做人的初心，善心，良心，热心，诚心和真心，这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开店秘籍。

三

超市女主人的这份热情和真心为超市赚了不少的人气流量，虽然没有开直播，女主人已经是周围人们心中的网红了。小店的经营之道还在于把这种人气共享到了小店门外的几个摊贩，“钱够花就行了，多少是多，有钱一起赚，多帮帮那些刚刚做生意的，我们也是从小摊小贩做起来的，都不容易。”这朴素的话从超市女主人的口里说出来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就一直在那么做，而且不是刻意的去做。也是去年，超市门外先后出现了两个买卤制品的小摊。一个就在超市进出必经的路上。一个在小区和超市门口外面的花砖上。听说超市的女主人不仅没有芥蒂，还帮着两个卤制品小摊的主人推介她们的东西。这互利互惠的气氛一烘托，超市里的顾客更是络绎不绝。有的从超市买了物品，出门顺带买点卤制品，大包小袋带着就回家了。原来，利他，想着自己的同时，更想着别人，也是超市生意长红的一个秘籍，这个秘籍是可以复制和传播的。

后来，两家卤制品的小摊有一家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另一家一直坚持了下来。这个微信叫A热坊.鲜卤王霞的卤制品主人是一位女士，最初也是先在小区外面摆个小摊，每天的卤制品也不多，因为味道独特，很快就卖光了。后来，卤制品生意逐渐好起来，主人开了自己的抖音号，把自己卤制品的制作和品样发到抖音上，色香味十分诱人。每天下午出摊前，主人都会在微信朋友圈分享一下出摊公告，跟亲们说一声要出摊了。后面是制作好的卤制品，我看了一下她最近一天的朋友圈，有美容养颜大猪蹄，补钙小脆骨，滋补驴心肉，卤味猪头肉，还陪着精美的图片，让人看了垂涎欲滴。自媒体用得熟悉了，给她的卤制品带了不少的人气流量，她还为顾客提供预定服务，根据小区年轻人的需要提前做好预定的卤制品，下班族到了小摊前，报上名来，提了就走，省事省时。生意做到这份上，做个直播，想必这订单一定也会带给主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去年的时候，我在一篇散文中写到过这位卤制品的主人，当时规模小，卤制品少，但她很喜欢这一行，做卤制品也很精心精工，做的那些卤制品很受人喜欢，加上每天根据顾客需求定量制作，所以，生意越来越好。如今，都说生意不好做，想这位做卤制品的，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一份耐心和定力，不断改进工艺，用匠心的精神去做自己喜欢做，别人喜欢吃的卤制品，生意做得好，自己的成就和价值感也是满满的，人生的幸福不就是这样简单嘛—相信和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给别人带来快乐，给自己带来幸福。后来，在这个卤制品摊点的北边，就是小银座门口台阶处，又新上了一家卤制品的小摊，摊主是一位中年妇女，还做了一辆漂亮的流动摊车，车身打扮得很有民国范，前不久一天傍晚，我经过她的流动摊车，女主人正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卤制品，还上了烤鱿鱼，车前正有下班的年轻人来往驻足选购着，生意想来也不错。

小银座西边的门面房，还有一家做煎饼果子的。也是一家两口，孩子正上小学的年龄，经常在店里看到一家三口的身影。有一次我去买煎饼果子，听健谈的男主人讲，家是德州的，想出来闯荡闯荡，看我们几个小区人多，就选择在小区门口附近开了这家煎饼果子店，平时也是上班族买的多。两个人在老家跟着工地一直做煎饼果子，跟我聊天的功夫，一个择菜，一个做煎饼果子。看他摊饼的手法就知道他做煎饼果子的手上功夫，舀起一勺和好的面，在鏊子上均匀的摊开，跟着火候把鸡蛋打碎，摊薄，一边说着话，就看到饼发黄了，再翻个个，涂上面酱，喜欢辣的撒一点辣椒粉，放上油条，轻轻一卷，装在“津味煎饼果子”的袋子里，几分钟就完事了。店里也有装好的八宝粥，豆浆，很对上班族的口味。面对不同顾客群体的口味需求，店里陆续还上了重庆小面和馄饨。我都吃过，小面有一点微辣，喝完一头汗，馄饨个头很大，一碗管饱，而且价格便宜，所以，回头客一直很多。为了方便，店主还建了一个微信群，也根据需求预定，跟小区那些年轻的上班族处得很熟络。

四

小区时间久了，入住率高，男女老幼都有，需求旺，人来人往，车来车往，逐渐成了一个成熟的商圈。小银座和小区门口又陆续开通了518和131公交，来往的人流更加阜盛了。汉峪生活超市门口，除了那个卤制品摊车，也成了几家快递固定的物流分拣点，有京东，顺丰，圆通，几个快递小哥的小车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在超市门前的空地上分拣物品，一边打着电话通知小区的业主出来取，有的就放到了超市快递货架上。还有小而精的淘品放到了门口物业摆放的货架上，下了班，到门口顺便取上就回家了。前不久，小区业主和物业提意见，建议快递小哥进小区。也是，小区南北长，从最南面那幢楼下来到小区门口要十多分钟，快递小哥能进小区，这段路程就省了。由于担心管理的安全，物业迟迟没有答复，后来部分业主不断反映，还是同意快递小哥进小区了。有时就看见他们在院子里急急地行驶着。我最近刚看过电影《逆行人生》，速度和对路线的熟练程度直接关系快递小哥在快递公司的业绩排名，直接关系着他们的收入。所以，经常看到快递小哥把东西放好，转身就飞驰而去了，确实不容易，也很辛苦，需要我们更多的理解、关注和关爱。

小区商圈的形成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小区人们的生活节奏和生活方式，也不断型塑着小区门口烟火生活的人文和生态。来往之间，那些快递小哥与超市的店主、与卤制品的摊主、与煎饼果子一家人从素不相识，素昧平生，成了彼此熟悉，互相守望的一个群体。分拣物品的快递小哥口渴了，就到汉峪生活超市买上一瓶百脉泉矿泉水，一边忙着，打开咕咚咕咚就喝进肚里了。有业主电话嘱咐的淘品，进门放到超市女主人的柜台上，一句“放好，下班来取”，转身又去忙手头的营生了。骑车到小区的快递小哥，到了饭店了，到煎饼果子小店，取上订单，自己再买一份煎饼果子，取出随身带的水瓶，歇脚的功夫就吃完喝完，骑上车飞奔而去了。有时，一阵风来，一阵云来，大雨滂沱，也会看到那些匆遽而过的快递小哥跑到小银座门口，等一会雨住风息，抖一抖身上的雨珠，又匆匆向着远处彩虹和晚霞的城市飞奔而去。每天，这些快递小哥都会在城市和乡村的路上和角落与我们相遇，与我们邂逅，与我们擦肩而过，他们已然成为一个城市最富韵律的脉动，最富动感的风景和最有人情的烟火。想想，每天回到家，妻子和女儿买的那些名目繁多的东西，我从京东淘的那些精神食粮，不都是这些可爱快递小哥的按时直达吗？不知不觉，这些就深度嵌入到我们生活的各个场景，不可或缺了。

烟火人间，岁月静好。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如此说来，这些我们平时熟视无睹的人间烟火气里，藏着无数动人感人的生活味道。窗外高温酷暑，大地炙热，我随着笔端流淌的文字粗线条勾勒着小区门口人间烟火的图景和元素，那些面孔栩栩如生地一一在眼前呈现着。在时间的交替中，所有的人们都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和天地里勤勉地奋斗着。我笔尖的这些主人公在忙什么呢？

刚刚看到的一则新闻，说仲家汇已经与八点半便利店达成合作，部分歇业的门店有望补充货源，开门营业。盼着那个曾经相伴了我们多年的小银座，还是习惯这么称呼吧，快点迎来顾客盈门的时刻，要是能见到那几个熟悉的店员，更是有缘的事了。小区门口的卤制品主人这两天没发今日出摊的分享了，我微信了她，原来是这两天太热了，没有做。我跟她说她的坚持不懈和精工制作卤制品很让人感动。她告诉我：“谢谢哥一直的关注和鼓励，其实坚持走下来的有很多原因，在这边遇到了好多好多一直支持我的家人们，一直的陪伴和支持，还有的原因就是我们每个人身上背负的责任，养老顾小，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我也是在每天努力把所有的卤味尽心尽力做好，虽然做不到每位家人们的喜欢，但是我会很努力，生活本不易，尽量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吧，每天很充实的忙活着挺好的。”我一直关注她每天的出摊和朋友圈的分享，很努力，很阳光，很用心。再难的事情，只要心中有光有梦，一定会很精彩。她说要每天向着心中的那道光出发。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向着生活努力奔跑。

正说着，有京东快递小哥给我打来电话，说我的快递到小区了，是我京东下单的汪曾祺的《人间有味》，我让他放到汉峪生活超市，回家的时候到超市女主人那儿去取。是啊，人间有味，平时没怎么留心的小区门前的烟火生活，竟然也是这么生动，这么温情，这么有味。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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