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丨拐卖11名儿童的余华英被判死刑 杨妞花:将带宣判结果回老家祭拜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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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人余华英当庭表示上诉(图片来源: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官微)
海报新闻首席记者 张稳 张珈玮 报道
9月18日上午,“余华英拐卖儿童案”在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宣判。余华英以拐卖儿童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余华英当庭表示上诉。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余华英于1993年至1996年期间伙同龚某良(已故)为牟取非法利益,在贵州省、重庆市等地流窜,物色合适的孩童进行拐卖,得手后二人将被拐儿童带至河北省邯郸市,通过王某付(另处)、杨某兰(另处)介绍,寻找收买人进行买卖,以此获利,期间共拐卖儿童11名。
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余华英为牟取非法利益,多次拐卖儿童,其行为已构成拐卖儿童罪,犯罪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应予以严惩。遂作出上述判决。
杨妞花在法院外
提前两天和律师一起从河北赶到贵阳参加庭审的杨妞花,在开庭前告诉海报新闻记者,她在9月12日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得知9月18日就要开庭宣判的消息,心情非常激动,也很意外。“距离上次庭审已经过去两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等来了宣判。也很高兴,因为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7月14日上午,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余华英涉嫌拐卖儿童一案。受害人杨妞花和她的亲生姐姐出庭。贵阳市检察院起诉指控,被告人余华英于1993年以来伙同他人,为牟取非法利益,先后多次拐卖儿童,情节特别严重,依法应当以拐卖儿童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杨妞花在当天庭审结束后透露,公诉机关建议法庭判处余华英死刑。
杨妞花表示,宣判之后,她将会回贵州织金老家祭拜父母,把宣判的结果告诉父母。
杨妞花收到法院传票
杨妞花之前接受海报新闻采访时曾表示,她希望判处余华英死刑。这次开庭宣判前,记者问其对判决结果是否持乐观预期,杨妞花直言并没有。“我一直很害怕,担心判得跟我预想之中不一样,因为到现在为止,像这种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判刑比较重的很少很少。”
记者询问:“如果余华英最终没有被判死刑,你能接受这种结果吗?”杨妞花称,她会尊重法律,“但是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可以上诉,我会继续上诉的。”为此,这次开庭宣判,本可以一人前往的杨妞花,专门带上了律师。
杨妞花告诉记者,上次开庭之后,她一直在努力工作、努力挣钱,每天非常忙碌。“我就怕来回奔波的时候,手里没钱。”
记者注意到,上次庭审结束之后,杨妞花曾经做了一场直播带货,记者询问是否有相关的计划或者打算,杨妞花说:“我就去了那一次,后来还有好几个品牌也邀请了我,但是因为我回来之后发现好像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就拒绝了。再往后放放,因为我害怕效果不太好会影响我正常的工作,所以我就想赶紧趁这段时间,先让自己的工作更稳定一点,多挣点钱,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到时候心里面就踏实了,也不会想太多东西了,这样带起来会更轻松一点。”
杨妞花回贵州老家认亲时的画面
记者询问,“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有什么计划?”杨妞花表示:“本来我是想回归自己的生活,好好工作,但是在网络上呆的时间久了,也有很多关注我的粉丝。如果在网络上能有一定的发展,我也希望能好好发展,因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做更多事情。比如我们资助贫困小女孩上学,如果没有经济能力,不可能一直资助她,我们要先保证自己的生活。”
当然,还有杨妞花一直坚持在做的助人寻亲这件事,她也会一直坚持下去。其实,自2021年找到原生家庭之后,杨妞花就加入了公益寻亲组织,注册成为一名寻亲志愿者。两年中,杨妞花参与了多起寻亲活动,帮助十多名孩子成功找到亲人。“在我身后有一群志愿者,是他们一直在我身后支持我,我才有底气,才能找到家。”
因为自身的经历,杨妞花在社交平台拥有数十万粉丝,很多寻亲者对杨妞花的信任度极高,尤其是一些被拐卖的孩子,经常通过社交媒体向杨妞花倾诉,寻求建议。从2021年到现在,已经有数百名寻亲者找到她。“几乎每天都有,尤其是一个视频热门之后,一天就有二三十个人找我。”
杨妞花在家里和孩子在一起
此前,贵阳民警曾给杨妞花留下了300张采血卡,很多有寻亲想法的被拐者也会通过杨妞花进行采血,然后由杨妞花邮寄给贵阳警方入库比对。“自从上次庭审之后,已经有30多个人联系我采集了血样。”
杨妞花也曾收到过寻亲成功者送来的锦旗、发来的感谢短信,“但是,我觉得最大的意义就是看到他们团聚了,就像看到自己回家了一样。”从一个被拐者、寻亲者,再到一个帮助别人找家的志愿者,转变的不只是身份而已。杨妞花说:“还是想以这样一个既是志愿者又是正能量主播的身份,在网络上继续待着。”
开庭宣判的消息,杨妞花并没有提前告诉养父和亲生父母这边的亲戚,“我觉得要是给他们说了,他们可能也会跟我一样,好几天都睡不着。”杨妞花最放心不下的,一直是自己的亲人。
记者问及,“这次见到余华英,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杨妞花直言:“我已经没有任何话想给她说的了,我就想看看宣判的时候,她是不是还那么嚣张。”杨妞花并不期待余华英的道歉,“其实她道不道歉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果第一次开庭时她当庭道歉,那可能还是诚恳的,但是上次她没有诚恳地道歉,并且态度特别恶劣,那她这次道歉肯定也不会是真心的。像这种人,当我再在法庭上和她面对面的时候,我不会再接受她任何道歉了,道歉已经不重要了。”
一家四口的照片一直摆放在杨妞花床头
杨妞花表示,其实“余某英案”涉14个孩子,除了包括杨妞花在内的11名被拐儿童,余某英还卖掉了两个婴儿,一个是她自己的儿子,一个是其侄女的孩子,另外还有一个被拐的孩子尚未找到。
今年7月,海报新闻记者曾向杨妞花提出,“如果有一天余华英被判了死刑,被拐这件事对她来说会是一个彻底的终结吗?”彼时的杨妞花坦言她也不知道。
如今,同样的问题,杨妞花有了答案:“其实被拐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从来没有结束过,因为我已经回不到原先的家庭了,这个遗憾在我心里面是留一辈子的,并不是说余华英真的被判决之后就改变了,只能说她被判决之后,当我再想起这件事时,会觉得已经给了父母一个交代,内心会很安慰,但是也没办法弥补我从小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的那种遗憾,不是她死了我就能重新长大的。”
杨妞花说,接下来她只想好好工作,努力挣钱,她已经在畅想人贩子被判决之后的美好生活了,“我开始努力挣钱,我真的赚到了很多钱,我会经常带孩子到贵州去转一转,跟姐姐多团聚。其实我的目标很小,就是想跟亲人多走动,我没想说大富大贵。”
据海报新闻此前报道,1995年,5岁的杨妞花被人贩子余华英从贵州贵阳拐卖到河北邯郸,经中间人介绍卖给了一个聋哑男人做女儿。2012年,杨妞花开始寻亲。2021年5月,杨妞花通过社交平台发布寻亲视频,找到了自己的原生家庭,却得知早在自己被拐后的两年内,亲生父母承受不了打击已接连离世。
2022年6月,经过杨妞花的指认,贵阳警方抓获了涉嫌拐卖包括杨妞花在内11个孩子的人贩子余华英。据余华英供述,她还曾卖掉了自己的儿子和其侄女的孩子。2023年7月14日,杨妞花终于等来了余华英受审。庭审现场,杨妞花泪流不止,时隔28年再次见到余华英,杨妞花说那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
认亲之后的杨妞花曾在父母的坟前立誓,一定要让人贩子得到严惩。经过两年多的等待,终于让她盼来了这一天。
如今,杨妞花有了三个孩子,去年在镇上开了一家美容店,前几年还在村里新盖了楼房,后来又在市里买了学区房。虽然绝大多数时候的杨妞花都非常忙碌,有时一连四五天都得工作到晚上十一二点,但不忙的时候她就会在家给孩子做做饭。杨妞花说,如今的她是幸福的,“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