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桃源望断无寻处—邂逅梦里桃源（大散文）

作者 崔洪国

夜幕降临，我催着小孙离开，她有些恋恋不舍，我心里也百转千愁，想走又想留。夜色中，我们听到了桃源深处和远方传来的这首《桃花谣》。

——题记

上

那是我梦境中见过的最美的一片桃源。与我一同经历那片桃源趣事的人物有我的一位女同事，一位好朋友，还有一个经常见面的同事和一位司机。我姑且称他们为小孙，老杨，老牟和司机小王。梦里的两处地点：一处在我曾经就读的大柳联中，梦里是我所在的单位；一处就在我们村南边的荒坡地，也就是梦里我心向之，梦游之的桃源。梦里的我还是这个单位的中层负责人，负责单位的综合服务，内外协调，还管理着单位的物业和园林绿化。

梦里的单位刚刚入职了一位姓陈的同志，也分在了我所在的处室实习。他之前在别的单位有过任职经历，这样的同志给我的感觉是工作上手快，心细，眼里有活，能够很快就进入角色。但是这位姓陈的同志到单位后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干活手忙脚乱，毛毛糙糙。到单位时间不长就出了三次小差错，一次是单位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要求所有人员参加，结果他愣是迟到了，会后我说了他几句，让他以后多注意。对新同志，我也不摸脾性，所以暂时还不好多说。还有一次是组织学习，要求带一本必读书，结果他不仅书没有带，笔记本也没带，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学习需要集中精力，心无旁骛。事后我把他叫到办公室，告诉他刚到单位，一定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给大家留个好印象。他点头答应了。再就是这一次，让他去用喷水浇一片绿化的草坪，结果他把水浇到邻近单位的草坪去了，让人哭笑不得。

这一次，我想当着众人的面批评教育他，让他长些记性，以后别再犯这种看起来很低级的错误。那天，单位组织一个不少人参加的培训，正有一些学员聚在小陈浇水的草坪附近，看着院子里的风景，兴奋地说着喜相逢的话。人多声音嘈杂，我听不清大家说的内容，从他们脸上的表情能够看出来大家都很开心。小陈在那儿显得有些局促，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心里又多了些同情，刚刚入职时间不长的小伙子，可能还要适应和熟悉，还是给他留点面子，私下说他几句算了。

因为院子里人很多，我就示意他跟着我走，他很小心地跟在我的后面。我带着他到了院子北侧的一间教室，想在那个教室里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几句。但是教室里正有一群同学在学声乐，有的在练发声，有的在弹架子鼓，还有的在吹萨克斯，有的正在哼唱着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共筑中国梦》：“雄伟是山的梦，宽阔是海的梦，蔚蓝是天的梦，幸福是百姓梦。”小陈对这些歌也挺熟悉，听得很入迷。想必他的个人综合素质还是很不错的，需要多加引导就是。我带着他又出来到了另外一间教室，那个教室里也有一群同学，正在专心致志地绘画，每人眼前一个画板。老师是我本村的一个哥哥，正在那些学生中间来回走动着，我看到画板上有的是一幅春天原野风光的画，有的是一个乡村集市的画。还有一幅让我看着很着迷，是在青葱的田野外，云天下，一片不大的桃林，桃花正怒放着，红色夺目，是我梦里经常见到的村南的那片桃源，四周被水沟围着，水多的时候，过不去，只能远观。

从那个教室出来后，我心里很平静了。说了小陈几句，告诉他年轻人做事一定要专心，刚到单位好好珍惜自己的岗位，有事多跟大家互动，千万别闷在心里，要融入到这个集体中。小陈也很诚恳地跟我道了谦，然后就回自己的岗位去了。我心里不停地想着那片桃源。好像也正好到下午下班时间了，我就让单位的司机小王开了他自己的车，是一辆很宽敞的商务，可以坐好几个人。我喊上了小孙和老牟，一起向着我梦里的那处桃源奔去。那片桃源的美丽风景在我眼前不住地晃动着，迷离玄幻，光影叠彩，如同约会一位老朋友一样，我就想快点见到桃源。

中

在前行的路上，我看到了好朋友老杨，他也坐着一辆车和我同向，说去参加一个什么活动。随后他下了自己的车，上了我们这辆车，和我并排坐着。我和他说了单位小陈的事，他说认识这个小伙子，他们都是鲁西南的老乡。我告诉了小陈在单位的表现，他说可能是刚到单位，有些情况还不熟悉，有时间他给小陈打个电话，或者见面嘱咐一下。他告诉我小陈之前有过在基层乡镇工作的经历，悟性也挺好，可能是刚到新单位，心里惦念着之前的事情，有时工作会有些分神，多叮嘱叮嘱就好了。说话的功夫，车开出了很远，老杨那辆车跟在我们后面。快到地点的时候，我和他说我要去看桃源，问他是否愿意一同前往，他说还要着急赶着开会，就下了我的车，上了后面他那辆车，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远处了。

快到地方的时候，我从车里老远就看到了那片桃源，我们下了车找通往桃源的路。在大路边侧，是一个隆起的大土堆长廊，土堆下面是一个高低起伏的缓坡，南边是一条水沟，沟里有水，在下午的阳光里荡漾着碧波。梦里的那些碧波一会是流线型的，一会儿又像有激流湍急地在我眼前流过。水的颜色有时像天空的蔚蓝，有时又像铺开的白云，过一刻，又像携带了那片桃源的粉红向着我们飘过来。桃源在水的那面，好像被水环绕着，在水中央。感觉很近，但想过去又很远。同行的老牟说：“我从这里溜下去看看有没有过去的路。”我还没来得及说小心，他就顺着缓坡溜下去了。我怕他有闪失，也赶紧跟着溜下了缓坡。虽然看着是个缓坡，但也挺深的。在下面我们看了看，四周沟沟坎坎，也没有去桃源的路。就赶紧向上爬。在缓坡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竖着一架梯子，被踩得有些溜滑了，看来有不少人从这个梯子攀登过。

一会功夫，我们又到了路上。同车的小孙说：“让他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我开着跟你往前开开，看有没有过去的路。”他们几位下了车，我和小孙开着车向前走了一段，看到了一条向南的路。那是一条正在修的新路，路基已经成型了，还没有上柏油。路的北侧和我们驾车经过的路交叉，也有一个土堆拦着。能看到路的南头就邻着那片桃源。我让小孙停车，我想我们步行穿过去，小孙说离着太远了，还是开车过去。她让我坐稳了，一加油门，车“呜”的一声越起来，爬过那个土堆，顿了一下，沿着那条正在修的新路向南驶去。那条路上也没有人，西边有沟畔拦着，环着桃源的水没有流过来，到南头下车后路西就是那片桃源。

在梦里，我记着几天前我去过那片桃源，当时还没有水环着。我去的时候桃花刚开，正艳丽。那些桃花有的开得很大很美，有的含苞待放，有的颜色已经很深了，有的还是淡淡的，整个桃林是一片花的海洋。有无数的蜜蜂在花丛里飞来飞去。当时一棵树一棵树的全是盛开的花朵，人穿行在树林中，稍不留神，就让浓郁的花香和绚烂的花海湮没了。进好进，出就难了，穿来穿去，要绕好多树丛才能走出来。桃花怒放的时候，无数的蜜蜂也都飞了过来，在桃林里“嗡嗡嗡”的一连声歌吟着。究竟唱的什么也听不出来。天空很明丽晴朗，春天的太阳很温暖地照耀着下面这片静谧的桃林。那真是我自己发现的一处桃花源，没有别人，所有的美景我都可以一个人与自然和上帝分享，我拍了很多的照片，存在了自己的手机中。

下

这次到这片桃花源的时候，正值黄昏，西边的天空除了日头缓慢地行进着，有不少的彩云在天空堆积着。傍晚的云彩在夕阳地辉映下，不仅会变幻出无数的形状，色彩也会随了阳光的强弱不断变化着，一会是淡白的，一会是金黄的，最后是大红的，好像一个五彩的世界不断掀着让人目不暇接的面纱和彩锦，有一种很遥远的神秘和虚幻诱引着我和小孙。桃源还是那片桃源，比我那天去的时候多了不少人。几天的功夫那地方就成了网红打卡地了。那些面孔都很陌生，大多是些少男少女，他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中充满了惊喜，闹嚷声中也是对那些美丽桃花的赞叹。他们有的站在一棵桃树的背影里，把身子探进桃花的深处，手里拉着一根开着桃花的桃枝，摆出优美的pose，在手机相机上留下永恒的记忆。有的正用手机对着桃花做着直播，向远方的亲人和客人介绍着这篇美丽的桃源。

黄昏的光影变幻得很快，刚才还是夕阳衔山，一会的功夫就要暗下来了。春天的夜幕正在朦胧的黄昏抵达这片桃花盛开的桃源。光影在忽明忽暗中为那些桃花上着与黄昏时刻相应的色调。桃源三面环着的水在黄昏的晚霞中荡漾着细碎的柔波。有几片凋落的桃花随了风散落在水中，很快就随着水流飘向远处了。小孙赶紧拿出手机，让旁边的行人给我们两人拍了两张与桃花的合影，我们又彼此拍了几张。随后我们就各自对着傍晚的天光和散发着暗香的桃源啪啪地拍着。那样的时刻拍出来的照片很有代入感和年代感，辨识度很高。我想回去以后发一组壹点号和海报号，一定很吸粉，很有流量。

“桃花美，桃花艳，开在那三月间。桃花儿红女儿娇，梦儿飞满天，女儿梦飞满天。相约一年年，花儿捎去那心上香，暗结那梦中缘。心上香梦中缘，千万里剪不断，迎风迎日向太阳，盛开那一年年。”夜幕降临，我催着小孙离开，她有些恋恋不舍，我心里也百转千愁，想走又想留。夜色中，我们听到了桃源深处和远方传来的这首《桃花谣》。太阳落山了，一弯新月升上来，那片桃源的花开和花香随着那歌声的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夜色中。我们走到车旁，回头一望，一片苍茫，归去的时候，老牟他们还在路上等着，桃源望断，早已无寻处。

醒来还是夜色深沉，梦里花落知多少—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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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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