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春阶乡野小说《芝镇说(二)》连载(120)|到了岸堤,他才算是真正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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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春阶

第十一章 途中(二)

到了岸堤,他才算是真正醒了

一阵风呛了曹永涛的嘴,他咳嗽了起来,牛兰芝使劲捶他的背。曹永涛笑着道:“我以为你睡过去了呢?”

“我就那么没心没肺啊!”

李玉珍着急地说:“赶紧说啊,急死人了。”

曹永涛继续往下说:“听到枪声,古廷安出溜下炕,晃着脑袋找鞋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其实鞋子就在那儿摆着。他岳父说,你喝得都这样了,快上炕歇着,别给我惹是生非。古廷安脖子一梗,把岳父撞了个趔趄,‘爷们我从来都不是孬种!’赤着脚提着一根棍子就上了街,脚踩得冰碴子咔咔响。古廷安脚踩一下,这当岳父的就跟自己赤了脚一样,疼得缩一缩脖子,皱一皱眉头。在胡同口,有两个劫匪在前面小跑,古廷安一个箭步撵上去,一脚踩倒,脚落地时,一下子踩到瓦碴上,正扎着脚心。他抬起左脚,使劲拔了去,从墙根上掏了一把雪,按上。冒出的血把雪染红了,他再摁上一把。岳父踉踉跄跄跑上来,古廷安说:‘您老人家帮着给看着这块货,我生擒了前面那个。’老岳父哆嗦着,不敢答应。岳母提着鞋子在门口喊,‘他大姐夫,他大姐夫……’古廷安回去接了,把鞋子扔到地上一拱,鞋后跟也不提上,就那么靸搭着。又从门楼底下拿来绳子,横着竖着把那土匪捆成个粽子。对岳父说,‘这下你就放心吧。’他继续往前跑,跑着跑着,就听到岳父喊;‘我看不住他啊。’他折返回来,把土匪身上的绳子解开,绑在路旁的老槐树上,拳头在土匪脸前一晃,说:‘老实点啊,要不,哼!’他一拳打到槐树上,槐树上去了一块皮。一块槐树枝子被晃下来,正打着土匪的鼻梁,吓得土匪连连告饶,缩着脖子不敢动。等过了一袋烟工夫,前面的土匪,被提着衣领子提回来,也用绳子拴着,绑在岳父家的天井里。他们继续喝酒,喝着喝着,就听到俩土匪在天井里嘀咕。古廷安出来撒尿,听到了一点点,问:‘你们说什么?’这俩土匪说:‘西山里有八路军,那里有抗日的。听说是西边的红军队伍……’古廷安问:‘你从哪里知道的?’土匪说:‘俺队上有人说的。’古廷安哈哈大笑,给土匪松了绑,让进屋喝岳父的寿酒,俩土匪也是酒家,是地地道道的芝镇人。他们俩一开始还羞赧着,半推半就,慢慢地三杯酒下肚,就现了原形,竟然喝得酩酊大醉,醒来说要命也要跟着古廷安干。古廷安问:‘为啥跟着我干?’土匪说:‘你武功好,做人也不糙。’古廷安说:‘那好,你们改邪归正,浪子回头。我也给你们改个名字,从此重新做人,一个叫古小风,一个叫古小雨。’这小风、小雨成了古廷安的左膀右臂。

“古廷安派古小风、古小雨去打听八路军下落,打听了仨月,也没打听到,古廷安陷入了痛苦之中。这年冬,中共鲁东南特委对外以八路军二支队后防司令部的名义进驻莒县、桑园、上町一带。古廷安听了异常兴奋,领着古小风、古小雨徒步到达上町,请求八路军开进洪凝,收拾那里的残局。特委书记景晓村热情地接待了他,听了人家的一通话,古廷安醍醐灌顶。后来,古廷安领着古小风、古小雨到了岸堤,进了抗大一分校,他才算是真正醒了。”

牛兰芝听着曹永涛的讲述,想象着古廷安的样子,想起自己的弟弟牛兰竹,血气方刚的人总是在寻找出路。可是又苦于找不到,于是就有了说不出的痛苦。

曹永涛讲着讲着,就进了一个村庄。有三五个小厮在一棵大槐树下练刀,大寒天气,穿着的单衫让汗水都湿透了。牛兰芝见刀光闪闪,一招一式,叮叮当当,都看呆了。一个胖小子飞刀猛砍站在他面前的瘦子,谁料,那瘦子后撤一步,双腿一蹦,蹦到了两米高的仓囤上,手里握的刀把儿上红绸子在风里飘着。那胖子刀刚入鞘,那瘦子一个翻身,从后面抱住了胖子的腰,一下子就抡了出去。胖子并不恼,笑嘻嘻地抱着大槐树喘气。

牛兰芝她们觉得新鲜,盯着看了一会儿。曹永涛问其中的一个小家伙,请问古廷安先生是住在这村吗?

那瘦子说:“您跟俺走……”

曹永涛他们就跟着小瘦孩儿拐进胡同,在胡同南头的大门台子边上的一个四合院里,听到了一片叫好声。牛兰芝进去,看到一个大青石碌碡被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双脚擎着,青石碌碡在一点点转,边上的人在喊:“转……转……转。”

地上躺着的人额头上冒着汗珠,有人拿着手巾去擦。这躺着的人喊:“滚一边去!三茶碗呢?跳上去!”

就见领着他们走的小瘦子一个箭步站上了青石碌碡,碌碡转了一圈,地下的大汉大吼一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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