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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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十七岁那年离开那个生我养我、充满儿时记忆与不识愁滋味的小山村,四季更替了近四十个轮回,可那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乡愁,始终犹如一缕缕潺潺流淌的溪水,扯不断,理还乱,直让人作罢不能、欲言又止。

有人说,乡愁是水做的。却总也浇灭不了那时常袭上心头的乡愁。初出茅庐的我总有种闯荡世界的冲动,总不以为然。乡愁不就是飘泊、孤独、无助时才想起对父母的依恋、对儿时伙伴的回忆、对青石老屋的叹息吗?怎么就与水搭上了边、就成了是水做的呢?百思不得个中的缘由。几多年轮、几丝华发,我才茅塞顿开,渐渐悟出其中的部分道理。乡愁不是简单的一句想家、恋家的感叹。其实,乡愁更是一种内心的流露、一种精神的寄托,没有其他更多的企求与奢望,就像再平常不过的流水一样,无色、柔弱、明澈、清爽,时刻润泽万物、滋养心田,甚至温柔的可绕指十圈,绵绵不断。水亦可以柔克刚,绳锯木断、金石可镂、滴水石穿,状写着羸弱与刚毅、乡愁与水柔的经典故事。

乡愁是扯不断的溪流。思绪万千,旅途漫漫。很多时候是需要放慢脚步、静下心来,仔细梳理打点一番情感的脉落。家乡的那轮明月、思乡的那番急切、还乡的那番徜徉,是游子心中一种难以明状的百味杂陈。真就应了“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在山野、在林间、在田边的一条条清溪,蜿蜒曲折,时隐时现,有时恬静的像闺阁中的一位淑女,温文尔雅;有时顽皮的像一串风铃,叮咚跳跃;有时纤细的像一条绸带,缠绵悠长,往往于“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恰恰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总有一种若即若离、或明或暗、似有似无的感触,徘徊在乡愁的小路上。

乡愁是涌动的泉脉。乡愁不可无。如果忘记乡愁,忘记昨天来时的路,人生就只剩归途。乡愁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灵魂涌动,没有丁星半点的虚伪造作与胁迫。就像那沽沽涌动的清泉,是源自地心深处的一种自然流淌,她发自“满而则溢”的律动,用不着人为的挤压与外力的牵引,是按捺不住、不涌无以叮咚作响的酣畅淋漓。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本来,乡愁就像蛛蛛结网,从游子的心头,涌到梦中的村头,丝拉得很细、很密、很长,还很有黏性,越织越密、越扯越长、越黏越连。乡愁是不分大小、远近与轻重的,只要内心拥有,自然就会像那山泉一样悄然流淌成一种别样的风景,清澈、甘冽、悠长、跃动,川流间浸润了那抺不掉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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