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网·海报新闻见习记者 李子骄 济南报道

　　一生中经历过一次就足够的事情，高考算一件。而高三学生乔一帆即将迎来她人生中的第二次高考。在高考倒计时的日子里，记者走近考生一家，记录下他们的酸甜苦辣。

　　“高考太苦了，这辈子也不想再参加第三次高考”

　　在某初级中学校区，操场的西南角，有一个小沙坑，沙坑旁边还有几棵“歪七八扭”的冬青树。由于这个地方并不起眼，它成了乔一帆的“秘密基地”。压力大的时候，她就坐在沙坑里玩沙子。“抓起一把沙子，紧紧攥住，再缓缓松开，看着沙子从手中滑落，一遍又一遍。”

　　随着沙子流走的，除了坏情绪，还有时间。2021年6月1日，离高考还剩下5天。乔一帆已经很久没有来这个小角落了，最近几个月，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高考“冲刺”上。早上5点起床刷牙时，她会在心里背诵一篇古文，12点下课吃饭时，看着各种食材，在脑子里面过一边英语单词，21点晚自习结束后，再拿一套模拟题认真做完，24点睡觉前还要规划一下错题本如何整理。“可就算这样，成绩也没有突飞猛进，现在很焦虑，也很紧张。”

　　乔一帆说，每次考试成绩单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敢去看那张黑压压的成绩单，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等到教室空无一人的时候才敢站在那张成绩单前，慢慢地找到自己的名字。“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觉得大势已定，努力调整好心态吧，这辈子也不想再参加第三次高考了。”之所以重新高考，是因为去年，她本想选报艺术生参加考试，可是发挥失常，文化课一塌糊涂，最终选择了再来一次。

　　“很佩服自己，感觉自己很有勇气，看着同学都上大学了，只剩自己在一个新的环境里拼搏，想想都煎熬。但是，这一路我也走过来了，我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不能再失去这次机会了。”

学习中的乔一帆

　　“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了”

　　“第一次明确感受到高考真的好近了，是爸爸妈妈突然对你百依百顺了起来。”2021年4月15号晚上11点钟，乔一帆趴在被窝里转发了这样一条微博，看到微博下那么多人点赞，她鼻子一酸，写道，“是吗？我刚哭完，进被窝了，希望不要再失眠。”

　　她记得那天，因为回家住宿的事情，她和妈妈吵了一架。“在学校的宿舍里，我根本睡不着，就问问妈妈能不能回家住，不用接送，自己能行。我妈就问我别人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行？”在乔一帆看来，自己总是那个跟大家格格不入的“问题少女”。“真的不喜欢学校，更不喜欢和老师同学交流，我宁愿自己在家学习”。她总是怀疑，自己得了“厌学症”，那种对上学的极度厌恶直接从心理转移到了身体，她开始三天两头地失眠，头痛、胃痛。“刚开始，我不想请假，可后来真的是没办法，班主任和我妈妈还会紧张，问一问要不要去校医室什么的，后来，我请假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人问了。”

　　自责又委屈，因为不想麻烦爸妈，乔一帆自己去找过医生，睡不着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吃安眠药。“药怎么来的我不想说，也不愿意跟爸妈说这些，我添的麻烦够多了，说真的，我要是父母就被自己气死了。”

　　去年9月份，她作为一名借读生来到了这所中学，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转学了。除了同桌，她不怎么跟教室里的其他人交流。“大家都是高三了，就闷着头学自己的，祈祷赶快高考赶快结束这一切。”乔一帆说，最近自己老是做一个梦，梦见高考结束了，她把所有的书都扔了，然后跑到舞蹈教室，跳起了她最爱的舞蹈。“学舞蹈十年了，高三基本没碰，太想跳舞了。不过高考结束后，我还是更想昏睡三天三夜。”

乔一帆的微信朋友圈

　　“一盘辣子鸡丁，点燃了一场战争”

　　“1、考察交通路线及所需要的时间，最好准备一两种备选方案。2、身份证和准考证建议可以复印一份由家长保管，以备不时之需……”乔一帆的妈妈李女士正在阅读“考前家长须知”，对她来说，自己是个“有经验”的人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耐心读完，并且准备一一施行。“我看高考不仅是考验学生，更是考验家长，我老是觉得高三之前，孩子也没这么难管。”就算“难管”，李女士也管了两年了。她明白，越是临近高考，越是不能提高考的事。“你想，第一次参加高考，她都紧张地吃不下饭，何况是这回。我们在家基本不讨论学习的事情，考试排名之类的也不会问，她心里有数。”自己的孩子早出晚归，做父母的起得更早、睡得更晚。李女士起床的第一件事是给乔一帆准备早餐，小米粥配上馒头，煮好鸡蛋，再炒一个青菜，成为了标配。接着，她要去送孩子上学。下班回家后，她会准备好饭菜，单独给乔一帆留一份。晚上十点多，再去接孩子放学。等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自己再睡觉。“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基本是他爸爸接送，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乔一帆照顾好。她的身体又不好，太挑吃的了，那能怎么办呢？”说到这，李女士弯弯嘴角，眼角泛起皱纹，她抬手摸了摸前额的头发，挑起一缕，目光斜视过去。“你看，我还跟一帆抱怨说因为照顾她，我这白头发都长了不少。”在她的记忆里，这一年，乔一帆和家人的交流很少，脸上的笑容更少，变得特别敏感。“稍微说错了点什么话，她火气就上来了。有回到她姥爷家吃饭，长辈们问她模拟考试怎么样，她一声不吭，放下筷子就走了。我让她站住，太没礼貌了，结果她说因为桌上的辣子鸡丁太辣了，胃疼，之后我们冷战了好久。”紧张的气氛和忙碌的身影占据了整个夏天。高考近在眼前，李女士说自己悬着的心就要落下来了，那种感觉想想就很美妙。“不要求她考得太好，能正常发挥，身体好好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糖饼很甜，也给了我能量奔向明天”

　　“叮铃铃……”

　　就像裁判的指令，当下课铃声响起时，班上的同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食堂，留给他们的吃饭时间只有20分钟。乔一帆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她没有跟随人潮，反而大步朝着校门口跑去。她说，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学校对外来人员数量进行了限制，包括来给学生送饭的家长，因为自己有胃病，所以妈妈总是来送饭。

　　像往常一样，跑一千两百多步，她就能看到太阳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妈，把饭给我吧。”隔着学校的栏杆，妈妈从上面把饭递了进来。“多吃点，今天还买了你爱吃的糖饼。”来不及听完所有嘱咐，乔一帆就赶紧回了教室。吃到一半的时候，同桌已经从食堂回来了，他看到乔一帆手里拿着的糖饼，不由得感叹，“你妈妈是真的很爱你啊。”乔一帆笑了笑，“不就是送个饭吗？我家特别近。”“不是的，一看你就没买过，这个糖饼特别火，我每次想吃去排队至少要排半个小时！”

　　手中的糖饼还散发着余温和香气，乔一帆不知道妈妈总是排很久的队，也不知道妈妈会提前半个小时到校门口等她，更不知道妈妈自己还没吃过饭。但是她说，妈妈买的糖饼很甜，足以让她补充满满的能量，应对接下来的几天。

　　“不会停下的，要奔跑起来，高考，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