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战记㉑丨一线医生专访:新冠肺炎病情发展极快 及早收治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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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众网·海报新闻武汉2月19日讯(特派记者 吴军林)从2月9日山东大学第二医院支援湖北国家医疗队从济南出发来到武汉至今,山大二院医疗队已经先后收治了57位患者。

  王欣是医疗队副队长,该院心血管内科副主任、副主任医师,今年48岁。2003年SARS疫情时,王欣也在一线参与救治。他回忆说,当时进发热门诊要写遗嘱,这让每个人的内心都感到非常震撼。

  2月19日,王欣休班,针对接管同济医院光谷院区以后的工作、新冠肺炎特征、收治患者情况等问题,他接受了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的专访。

  大众网·海报新闻:从10日晚上接管病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0天,你们的工作强度大吗?

  王欣:我们整支队伍是131人,其中医疗组31人,护理组100人。前期工作忙乱一些,排班比较密集。现在大体上按部就班,进入正轨了,我们实行两班制,白班、夜班各12个小时。白班是早9点到晚9点。虽然一个班是12小时,但加上提前准备及撤离的时间,大约是14个小时。

  我们把医生分为四个组,每个组第一天白班,第二天夜班,然后休整两天,这样基本可以保证队员的休息。

王欣与患者交流

  大众网·海报新闻:每个班上几位大夫在岗?

  王欣:白班的话我们每个班次有6位大夫值班在岗,加上管理组大约2个人。我们白天基本能保证8位大夫在病区。

  管理组指的是领队、队长、副队长3人。白天我们得保证有2个管理组人员在病区,一个负责参加医院重要的会议、培训等,另外一个要负责病区的总体管理。有时候组长进去查房,需要有一位高年资的医生总体把握治疗方案。

  我本身是搞介入专业的,其实已经适应了高强度工作。我的个人感觉是工作负荷不算重,但夜班可能累一些,所以我们也反复强调上夜班的回来多休息。

  大众网·海报新闻:夜班的工作强度大吗?

  王欣:相对来说,白天病人病情变化多,加上处理医嘱等,工作量比较大。晚9点后的夜班主要是查房、巡视病人,巡视完一圈,病人基本都睡觉了,所以夜班时不大需要管理团队。但有当班组长,治疗上肯定有保障。主要涉及一个熬夜的问题,所以夜班会比较累。

  大众网·海报新闻:你们已经收治了多少位患者?整体情况怎么样?

  王欣:目前我们已经接诊了57位病人。相当一部分(患者)看起来(症状)比较轻,但随后会有明显变化。新冠肺炎的特点是进展非常快,病人有可能第一天相对稳定,第二天明显加重,甚至于出现猝死。

  但新冠肺炎的另一个特点是,一旦度过了危重期,好转也很快。我们病房里也有几位病人已经进入了恢复期,各项指标都在好转、都很稳定。有大概6位病人,我们正着手安排出院,目前正在进行核酸复查,连续两次阴性就可出院。

  所以说,及早收治、及早治疗非常关键。武汉建立方舱医院,大规模收治病人,应收尽收、应治早治是非常关键的举措。

  大众网·海报新闻:患者们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王欣:患者的心理压力其实很大,我们在查房中发现,不管是轻症还是重症患者,都存在明显的焦虑状态。有位病人有次在走廊里大小便,正常情况下他肯定不会这样。

  再比如说,同病房里有重病号的时候,其他病人有明显的心理恐惧,每个人都容易多想,所以心理关怀、心理救助需要加大力度。

  很多(症状)轻一点的病人,或者重症转轻症的病人,边上如果有重症病人,就会很焦虑、多想,“他那么严重,我都没事了,会不会影响我”。实际上这种担心是不了解医学导致的,感染的都是新冠病毒,但凡好过来的,体内都有抗体,再次感染的可能性要小很多。

  现在我们医疗队在每天的交班表上,也单独列出了患者的心理状态和治疗措施。很多轻症病人或者从重症转轻症的病人,现在都心情平静了很多。大多数时候,病房里还是互相加油、互相鼓励,气氛不错。

2月15日,王欣查看病房,有位病人明显焦虑。王欣发现后安慰、鼓励她,并告诉她:“你看外面的大雪多好啊!我们山东医疗队把瑞雪都带来了,瑞雪兆丰年啊!”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好了很多。

  下一步,我们要精细化管理,每个组对自己分管的病人要了如指掌,对每个人的病情变化都要掌握得清清楚楚。查房的时候,病人最关心的问题,不管是轻症还是重症,一般都是问我的CT结果怎么样、核酸检验结果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复查、什么时候能出院,都在关心这些。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对病人的病情做到非常了解。病人问起来的时候,可以给他明确清晰的答复、告知,不能简单地看看病人就走了,要在心理上给很好的安慰才行。

  大众网·海报新闻:你们跟患者家属有过交流吗?

  王欣:我们有所有病人家属的电话,病情明显变好的病人或者危重症的病人,我们都会通过电话跟家人沟通。住进病房,家属们实际上更安心了。

  大众网·海报新闻:接收病患至今已有10天,在新冠肺炎的治疗上你们有什么突破或者发现吗?

  王欣:《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第六版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重型、危重型病例诊疗方案》第二版目前已经发布,我们正在组织队员进行学习。诊疗方案是纲领性的,具体到临床,具体到个体化的用药,需要医疗队员在一线摸索、总结,需要针对性地开发治疗方法,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现在同济医院光谷院区进驻了17支国家医疗队,医院统筹成立了很多小组,包括护肝小组、护肾小组、护心小组,相信后续会提供很多好的治疗建议。

  今天(2月19日)上午,我就在和护心小组的教授们一块儿讨论心脏方面的问题。我是心血管专业的,来了以后发现,很多重症病人在心脏损伤方面的表现非常突出,甚至可能直接影响病人的预后和转危,致死。暴发性的病毒性心肌炎合并低氧血症,病人出现猝死的可能性非常大,专家组也都比较认可。我们提出要尽快加强心肌保护的措施,有望明显降低死亡率。

  大众网·海报新闻:据此前报道,对新冠肺炎的治疗,要严控激素的使用,原理是什么?

  王欣:新冠肺炎有个特点,肺部的病变发展很快,但是一旦缓解,肺部很少遗留严重的肺纤维化,所以现在的认知是,对新冠肺炎的治疗,激素用量不宜过大,要低剂量、短时间地应用。

  今天上午,我们护心小组的教授们也讨论了激素什么时候用,现有的建议是轻症转重症、重症转危重时用。但我们发现,心肌损害在新冠肺炎的早期就有表现,而且一旦表现出心肌损害的病人往往会迅速发展成重症乃至危重症,甚至有猝死的可能。所以我们也在考虑,如果证实有暴发性心肌炎的情况,对激素的应用要提早。不过目前只是讨论和摸索,还没形成临床经验上的共识。

  大众网·海报新闻:防护方面有没有需要提醒网友注意的?

  王欣:对于传染病,认真地遵守防护步骤,风险其实可以降得很低。新冠病毒对人体的侵袭主要通过黏膜,呼吸道黏膜是第一位的,病毒侵袭鼻黏膜后会直接进入呼吸道。眼结膜也容易感染,成为新冠病毒结膜炎,但是相比侵入呼吸道的力量要弱。至于耳道,虽然病毒可以在耳道里长期存活,但致病率不高,主要还是怕抠耳朵之后把病毒带到鼻腔、眼睛里。总之,戴口罩是最有效的防范措施,同时做好手卫生,杜绝不经意间让病毒进入鼻黏膜。只要做好手卫生、做好呼吸道的防护,感染几率不大。

  其实现在很多担心是源自焦虑,需要放松心情。现在毕竟特殊时期,身体一旦不适,确实会多想,我是不是感染了,但最要紧的是认真防护,并且放松心情。

责编:王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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