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新闻记者 陈嘉伟 报道

　　因房价低至“白菜价”而屡上热搜的黑龙江省鹤岗市，日前因为一则取消招聘政府基层工作人员计划的公告而再受关注。

　　据鹤岗市政府网站，黑龙江鹤岗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23日发布通知，因鹤岗市政府实施财政重整计划，财力情况发生重大变化，决定取消公开招聘政府基层工作人员计划。不过至记者发稿时，这则公告已从政府网站上撤下。

鹤岗宣布取消政府基层工作人员招聘计划

　　2020年财政收入下降10.3%10年人口下降15.81%

　　鹤岗是黑龙江省下辖的一个地级市，地处黑龙江省东北部，北隔黑龙江与俄罗斯相望，东南临松花江与佳木斯接壤，西屏小兴安岭与伊春为邻，处在黑龙江、松花江、小兴安岭“两江一岭”围成的“金三角”区域。

　　鹤岗也有煤城的别称，从这一称呼中不难看出这是一座因煤而兴的城市，但随着煤炭资源的不断开采，鹤岗也因煤而衰。2011年，鹤岗市被国家确定为第三批25座资源枯竭型城市之一。

　　根据《2020年鹤岗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20年，鹤岗全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GDP）340.2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0.3%，这一增速低于黑龙江全省1.0%和全国2.3%的数据。

　　作为国民经济压舱石的工业，鹤岗2020年的数据也难言“好看”。2020年鹤岗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增加值比上年下降1.1%。主要行业中，煤炭开采和洗选业下降8.9%。不过其石墨采选业增速亮眼，达到60.2%，而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则保持7.3%的增长，非金属矿物制品业增长6.4%。

　　而很多地方财政较为仰仗的土地及楼市相关收入，在鹤岗的增长更是乏力。2020年鹤岗全市全部有开发经营活动的房地产企业完成投资2.5亿元，比上年下降29.3%；房屋施工面积41.5万平方米，比上年下降48.6%；商品房销售面积3.8万平方米，增长6.8%，商品房销售额1.4亿元，增长19.7%。

　　鹤岗经济运行的基本面也反映在财政收入上，2020年该市实现全口径财政收入38.8亿元，比上年下降10.3%，其中，公共财政收入23亿元，下降7.8%。公共财政收入中税收收入13.3亿元，下降11.5%；非税收入9.7亿元，下降2.3%。全口径财政支出157.7亿元，比上年增长0.3%。不难看出，财政收入下降10.3%的鹤岗，财政支出仅增长0.3%，已经十分“节约”，但此时，仍需要取消招聘基层工作人员节流。

　　而在另个一考察地方繁荣程度的数据——人口上，鹤岗的表现也不容乐观。七普数据显示，2020年鹤岗全市人口为891271人，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的1058665人相比，减少167394人，下降15.81%，年平均增长率为-1.71%。其中，60岁及以上人口216800人，占24.32%，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146649人，占16.45%。与2010年相比，60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9.75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6.24个百分点。

鹤岗国家矿山公园

　　财政重整如何实现

　　海报新闻记者注意到，关于地方政府财政重整，有着一套详细的预案。2016年国务院办公厅对外发布《地方政府性债务风险应急处置预案》（以下简称《预案》），明确我国把地方政府性债务风险事件划分为四个等级，实行分级响应和应急处置，必要时依法实施地方政府财政重整计划。

　　对于财政重整，财政部有关负责人介绍，财政重整指的是债务高风险地区在保障必要的基本民生支出和政府有效运转支出基础上，依法履行相关程序，通过实施一系列增收、节支、资产处置等短期和中长期措施安排，使债务规模和偿债能力相一致，恢复财政收支平衡状态。对债务高风险地区实施财政重整，是地方政府债务应急处置的重要内容，世界各国通常会采用类似做法。

　　《预案》显示，触及财政重整的条件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市县债务管理领导小组或债务应急领导小组认为确有必要时，可以启动财政重整计划。其二则是市县政府年度一般债务付息支出超过当年一般公共预算支出10%的，或者专项债务付息支出超过当年政府性基金预算支出10%的，债务管理领导小组或债务应急领导小组必须启动财政重整计划。

　　目前，尚不得知鹤岗的财政重整触发了哪一个条件，其地方债务规模也没有公开数据。但作为地方发债的平台公司，鹤岗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有限责任公司2017年发行的规模4亿的“17鹤岗城投债”，于2021年6月16日选择提前兑付，比原定的2024年12月18日早了3年半。

　　而如何进行财政重整，《预案》也有较为细致的安排。不过《预案》首先强调实施地方政府财政重整计划不得因为偿还债务本息影响政府基本公共服务的提供。具体措施则分为拓宽财源渠道、优化支出结构、处置政府资产、申请省级救助、加强预算审查、改进财政管理等六大举措。

　　其中，优化支出结构方面，地方政府在财政重整期内，除必要的基本民生政策支出和政府有效运转支出外，视债务风险等级，本级政府其他财政支出应保持“零增长”或者大力压减。具体涉及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三不一退”，即不得新批政府投资计划，不得新上政府投资项目，不得设立各类需要政府出资的投资基金，已经设立的应当制定分年退出计划并严格落实；二是“削减经费”，包括实行公务出国（境）、培训、公务接待等项目“零支出”，大幅砍掉政府咨询、差旅、劳务等各项支出；三是“缩编裁员”，即机关事业单位暂停新增人员，必要时采取核减机构编制、人员等措施；四是“清理补贴”，即暂停地方自行出台的机关事业单位各项补贴政策，清理各类对企事业单位的补助补贴。另外，地方政府还得暂停土地出让收入各项政策性计提，土地出让收入扣除成本性支出后应全部用于还债。

　　从《预案》发布的时间来看，地方财政重整并非一件新鲜事，而鹤岗因财政重整取消政府基层工作人员招聘也未跳出《预案》的规定，财政重整不过是解决地产财政暂时性困难的一种方法。中国政法大学施正文教授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表示，鹤岗市实施财政重整，说明当地财政收支矛盾突出，偿债风险加大，因此需要通过财政重整，增收减支来渡过财政困难期。

　　不过，类似鹤岗这样的收缩型城市如何发展倍受关注。仅从产业转型的角度来看，甘肃玉门跟鹤岗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就是资源枯竭型城市将如何发展。2019年4月，国家发改委发布的《2019年新型城镇化建设重点任务》曾提到，收缩型中小城市要瘦身强体，转变惯性的增量规划思维，严控增量、盘活存量，引导人口和公共资源向城区集中。